2. 國家到底想用區塊鏈來做什么?
孟:在這個消息公布以后,海外有一些嘰嘰喳喳的冷嘲熱諷,說什么區塊鏈百無一用,這次被提高為國家戰略,是莫名其妙,是領導被“忽悠”了,將來必將重蹈“P2P”的覆轍。我想這些議論,除了固有的對中國的惡意貶損之外,還是體現了對這一重大決策的意外和不理解。所以我們應該分析一下,這個重大的轉變是如何發生的?其背后的邏輯和核心意圖是什么?你們怎么看?
王:這方面我確實還沒有特別深入和全面的分析,只能說說自己觀察到的現象和一些個人感覺。
首先一個感覺是,這次講話出來后,不僅是此前區塊鏈領域的參與者每個人有各自不同的解讀,很多以往沒有在這個領域內從事相關工作的人,也都迅速地對“區塊鏈是什么、能做什么、應該怎么做”展開論述和探討,好像布道者的數量一下子大幅增加了。我想總體上應該還是大家感受到了國家層面對此事的決心,紛紛迎頭趕上,我們這個行業還如此弱小,能夠有更多力量加入,也是一件幸事。
其次,確實有很多解讀從我們看來有失偏頗。比如:有人認為是為了短期內刺激經濟。大概是因為新華社的報道里明確提出,“要明確主攻方向,加大投入力度”。也就是說,國家會從戰略高度為推動區塊鏈產業的發展推動配置一定的金融資源支撐,也肯定會帶動社會資金向這個方向投入。但是,如果把這理解為短期經濟刺激,那么就未免低估了領導層對區塊鏈的戰略定位和戰略耐心。區塊鏈產業現在還很稚嫩,嚴格來說還不能稱其為一個產業,本身也不是一個具有很強就業拉動效應的領域,如果要短期刺激經濟,區塊鏈絕不是優選。
還有更有意思的觀點,認為是給即將推出的央行數字貨幣 DC/EP 打廣告,這個就更是無稽之談了。且不說央行發行數字貨幣不需要做廣告,就算是要做廣告,也沒有這么高的規格吧。
至于說到風險,實事求是的說肯定是有風險的。比如“P2P”,就是一個沒有完全掌握金融客觀規律的情況下一哄而上,最后難以收場的例子,當然不希望在區塊鏈行業重演。另外區塊鏈行業還有一個特殊性,就是上面你和寶輝提到的,很多不鼓勵和不明朗的內容,也都屬于這個大行業的一部分,增加了很大的不確定性。所以區塊鏈行業是不是能既避免重蹈覆轍,又防止因噎廢食,確實是個嚴峻的挑戰。
總之,我覺得區塊鏈絕不是猛藥,而是一劑慢藥,總書記在講話當中明確提出“區塊鏈+”,就是要把區塊鏈用在各行各業中,發揮區塊鏈的優勢,從結構和生產關系層面去解決中國經濟當中的一些頑疴固疾。在年初的一個項目中,合作伙伴就說:“我們把數據在區塊鏈上積累三年,到時候拿出來,誰都得承認它的價值”,這才是推行區塊鏈應有的態度和決心。
賀:這次決策雖然比我們預期中來得更早更猛烈,但整體來看,是合乎邏輯的。首先聲明,我并不掌握這次重大決策的任何所謂內幕,只是從公開的信息出發做一些合乎邏輯的分析。我談三個點,一是“不能被卡脖子”,二是“走出去結盟”,三是“練內功”。
第一,不被卡脖子:區塊鏈去中心化的特性,是要去美國的技術壟斷中心。
我們必須意識到,中國現在面臨的外部環境是幾十年來最復雜、最嚴峻的。說得直白一點,美國已經非常明確地告訴全世界,要遏制中國。對我們來說,跟美國的競爭是我們這一代中國人在未來幾年甚至幾十年面臨的一個基本局面,對此無須心存僥幸。
我們正在經歷的中美貿易戰中,見識了美國加關稅、限制采購、限制銷售等各種各樣的招數。如果說加關稅、限制對中國產品的采購,可以通過市場競爭,甚至放棄美國市場來解決,雖然會對中國經濟帶來傷害,但不足以致命。那么限制對中國的銷售,尤其是限制在高科技領域產品的合作和銷售,則是讓中國企業家和領導層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2018年4月16日,美國商務部宣布,將禁止美國企業向中國電信設備制造商中興通訊出售任何電子技術或通訊元件。20%~30%沒有替代品的元器件缺失,一瞬間,這家營收超千億、電信設備制造領域中國第二大企業面臨著生與死的問題;對中國而言,一瞬間,在全球搶占5G市場的游戲中,被輕松干掉一個領先玩家。然而,這是個開始,2019年5月,被國人譽為“幸好我們還有個華為”的華為公司,也受到美國技術和零件的斷供。
另外一面,美國在對伊朗制裁時,直接切斷了SIWFT(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s)為伊朗央行的服務,阻斷了這家銀行與全球其他銀行的聯絡,這一行為帶來的影響就像切斷流向身體某一器官的所有血管一樣嚴重。
芯片,鋰電池,互聯網,金融系統……真的親身肉搏的時候,才發現由于各種卡脖子技術的限制,無論多么龐大多么引以為傲的商業巨頭,都像高聳入云但地基卻不穩的危樓一般。這時候,不論是企業家還是領導層,都意識到必須破釜沉舟,無論多大代價都要有自主創新的核心技術。
說到這,便不難理解區塊鏈去中心化的重要性了。區塊鏈,可以瓦解掉美國精心經營起來的中心化金融體系,構建起無需許可、自由參與自由離開的新體系,也便奪走了美國揮舞的制裁的大棒。而對于下一代基礎設施級別的技術,從一開始我們便必須參與乃至引導技術發展,堅持自主創新,不再被掣肘。所以我記得那天總書記的講話剛剛出來,美國就有一個企業家在推特上說,區塊鏈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太空競賽。我覺得這么說并不過分。
第二,走出去結盟:建立中國領導的經濟協作體。
特朗普上臺后,就一直在“退群”,并且重復使用美國的霸權壓制其他國家。在這種格局下,很多人預測中國將不得不去,也必須去建立一套平行于美國主導的體系,類似的SWIFT,類似的芯片,類似的醫藥等等。這樣的體系當然不會太多,很可能最終全球只會形成分別以美國為主導和以中國為主導的兩套體系。
在這樣的體系內,相關國家需要高度緊密協作,如何建立信任、減少交易成本成為最大的問題,而這恰恰是區塊鏈這種技術所具有的特性。基于區塊鏈的數字經濟體系,公開、透明、可擴展,能有效做到不同經濟體之間的價值信息打通;而基于區塊鏈的數字貨幣和通證,則能通過激勵相容,進行經濟體內資源的最佳配置,趨于帕累托最優。
另外,基于區塊鏈形成的經濟體,會突破傳統的地理緯度限制,趨于垂直產業化。一個產業一部分地區形成一個產業經濟共同體,一個個產業經濟共同體橫跨不同地區疊加在一起,促使各地區經濟多維緊密合作,最終會形成以中國為領導的經濟協作體。
第三,練內功:推進中國向更高水平數字經濟轉型升級。
中國的數字經濟占到 GDP 的三分之一,在很多領域走在世界前列,這也是我們普通中國人最自豪的成就之一。因為在這方面我們自己是彎道超車,所以就需要特別關注如何維持我們的優勢。要維持優勢,沒有別的辦法,就必須比競爭對手、甚至是看上去比我們落后的競爭對手要更積極、更堅決地采用先進技術,投入更大的力量來加速發展,只要看準了,就得勇猛向前。
隨著區塊鏈的出現,下一代全球數字經濟、數字金融的輪廓已經逐漸顯現。區塊鏈能夠把信息的整合提高到一個新的高度上,因此能夠極大地降低交易成本,促進不同利益主體的協作,并且對參與者進行有力的監管和規范。這正是推動中國數字經濟升級所迫切需要的。我認為決策層應該看到了這一點。
總體而言,這是六月以來對于區塊鏈和數字經濟開放討論、開放交流的必然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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