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book 聽證會深度解析：道阻且長，聚焦三大問題

美國國會連開兩場Facebook發幣聽證會。6月18日，Facebook聯合PayPal、Visa等27家機構發布了加密貨幣Libra白皮書。一個月后的16日與17日，美國最高立法機構國會下設的參議院、眾議院接連召開聽證會，論證Libra及其對消費者、投資者和美國金融系統的影響，尤其是在Facebook有不良記錄的數據隱私問題上。議員的問題集中Libra的運作機制、治理結構與屬性三大方面。國內市場此前對Libra亦有樂觀與悲觀之分，從目前聽證會情況看，一些落地中將遇到的問題正被直面指出。

首先，議員對Libra的運作機制表達了充分質疑。Libra在白皮書中聲稱其致力于打造低波動、低通脹的無國界貨幣，為此，將借助區塊鏈技術，聯合多家機構，儲備法幣和政府債券（其中50%是美元）。議員質疑其能否實現Libra與法幣的實時兌換（即充分儲備）、幣價穩定和采取有效的反洗錢措施。

其次，議員指出了Libra治理結構的若干矛盾。1、如果Libra由Facebook控制，它非營利協會的屬性與Facebook作為公司的性質的矛盾如何處理？這牽扯到Facebook為何要推出Libra？是否存在商業動機？2、如果Libra不能由Facebook控制，哪家機構負責合規?

另外，議員指出Libra的金融屬性有待明確。在不向用戶支付利息或其他類型的投資回報這一點上，Libra確實不同于貨幣基金、ETF等投資產品，而更“像”是它宣稱要成為的貨幣，但不同于法幣和其他數字貨幣的是，Libra不錨定某一種法幣，這與一些基金類似。

部分議員表達出若干共識。除了對Facebook本身的不信任，擔心它借助區塊鏈繼續傷害用戶數據隱私或獲取壟斷地位，堪稱聽證會“共識”，聽證會還呈現出一些事實：1、目前議員難以指認究竟哪些機構能完全監管Libra；2、美國應當在區塊鏈產業保持領先地位。

若干議員還未提及的重要問題，或將在后續聽證中繼續被“開火”。例如，1、Libra稱用戶不能直接接觸Libra協會，只能通過經銷商獲得Libra，但卻未指明成為Libra經銷商具體需要何種條件。2、Libra聲稱會將儲備資產托管，卻未指明會具體選擇哪些托管機構？是否會將儲備資產情況定期審計、公開？另外，Libra協會提出，除了用于支付的數字貨幣Libra，還會向合格投資者推出投資代幣Libra Investment Token（LIT），但未明確：1、Libra幣是否能與LIT進行互聯互通？如果能，如何保證Libra幣值的穩定？2、LIT是否會在二級市場流通？

Libra如欲面世，或將在以下方面做出改進。例如，數據安全方面， Libra協會必須設計出一套較好的數據隱私保護方案；幣值穩定性方面，Libra必須逐漸明確一籃子儲備資產的具體明細；在確認一個可控的小范圍用戶群體（比如嚴格進行KYC的一百萬用戶）試行Libra。我們認為，Libra的發展道阻且長，此次聽證會或許只是個開始。

風險提示：區塊鏈技術發展不達預期，區塊鏈產業監管政策趨嚴。

Facebook的野心：向穩定幣的夢想前進

增長趨緩，亟待突破傳統業務桎梏

近年來，互聯網巨頭Facebook收入增長趨于緩慢，并且其廣告收入長期占營業收入比例比在90%以上，急需在廣告以外尋找新的增長點。從2011年到2018年Facebook相繼推出過推出過Facebook Credits、 Facebook Gifts、 Facebook Messenger Payments、WhatsApp Pay等金融服務，然而它們都因為監管或者推廣問題而沒能成功。此外，Facebook還面臨著一系列信任危機：從通俄門到數據泄露的一系列丑聞使得公眾對Facebook失去信任。因此，此次Facebook希望重獲用戶信任，開展金融業務，獲取廣告外的業務增長點。

不是基于區塊鏈的社交項目，而是穩定幣

6月18日，Facebook聯合PayPal、Visa等27家機構發布了加密貨幣Libra白皮書。一個月后的16日與17日，美國最高立法機構國會下設的參議院、眾議院接連召開聽證會，論證Libra及其對消費者、投資者和美國金融系統的影響，尤其是在Facebook有不良記錄的數據隱私問題上。

目前，全球的數字貨幣持有者不足全球人數的1%，而Libra由擁有著27億用戶的Facebook發起，龐大的潛在用戶群體使得Libra的顛覆和沖擊可能遠超過去的數字貨幣，并對全球金融體系造成巨大影響。而Facebook作為一家科技公司，在美國曾經在對媒體、選舉等都造成過一定沖擊，并在用戶數據隱私上出現過丑聞，因此格外引起人們的擔憂。從2016年以來，各類DAPP層出不窮，此次Facebook瞄準的并非簡單意義上的區塊鏈社交項目，而是廣義穩定幣，其野心可見一斑。

在白皮書發布一個月后，Facebook于7月16日、7月17日連續面對美國國會聽證，Libra從“PPT”走向現實的過程中將面臨一系列監管與挑戰。

議員的問題集中Libra的運作機制、治理結構與屬性三大方面。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對Facebook本身的不信任，擔心它借助區塊鏈繼續傷害用戶數據隱私或獲取壟斷地位，堪稱聽證會“共識”，聽證會還呈現出一些事實：1、目前議員難以指認究竟哪些機構能完全監管Libra；2、美國應當在區塊鏈產業保持領先地位。

聽證會議員對Libra的擔憂集中在三大方面

1）關于Libra的運作機制：流動性和幣價穩定如何保證？能否有效反洗錢？

根據Libra白皮書與官網，Libra協會認為當前金融服務存在若干痛點。例如，1、31%的世界人口（17億）無法獲得銀行服務；2、而對能獲得銀行服務的人而言，當前銀行服務太貴（跨境支付約需7%手續費）、太慢（跨境支付約需3-5工作日）；3、全球85%的貿易使用的是現金，而現金不易運輸、容易被偷，并且得不到金融服務的人為使用現金交易支付了更多。這一觀點在Libra聽證會上得到了部分議員的承認。Libra協會認為世界需要一個低波動、低通脹的無國界數字貨幣。而聽證會上的多位議員因Libra協會的現有領導者Facebook本身在數據泄露和輿論操縱等諸多方面的不良記錄對其充滿質疑。

Libra協會認為區塊鏈有若干能解決當前金融服務痛點的特性，例如，分布式管理，網絡不受單一主體控制；開放訪問，任何能聯網的人皆可參與；安全加密，資金可以安全無虞。然而，Libra白皮書進一步指出，由于缺乏可擴展性、波動性太強、不能有效反洗錢，其他基于區塊鏈的數字貨幣無法解決前述痛點。

Libra計劃做出以下改進：1、借助區塊鏈；2、聯合上百家知名機構（PayPal、Visa等）；3、錨定一籃子法幣與政府債券，借助政府認可的身份體系……它希望借此建立一套簡單的、無國界的貨幣和為數十億人服務的金融基礎設施，來將金融服務拓展到更多迫切需要它的人群中，通過開放、即時和低成本的全球性貨幣流動為世界創造巨大的經濟機遇和商業價值。

根據Libra白皮書，Libra是建立在開源的Libra區塊鏈基礎上的數字貨幣。與大多數加密貨幣不同，Libra 完全由真實資產儲備提供支持。Libra由用戶通過法幣向經銷商1:1兌換而得。對于每個新創建的Libra 加密貨幣，在 Libra 儲備中都有相對應價值的一籃子法幣和政府債券，Libra協會以此建立人們對其內在價值的信任，確保其不會隨著時間劇烈波動。Libra負責人David Marcus在聽證會上聲稱，Libra的儲備資產的50%將是美元。

多位聽證會議員對Libra資產儲備的充足性，即其能否保證用戶資金實時兌換為法幣（即流動性）和能否實現聲稱的幣價穩定（即仍有匯率波動風險）提出質疑。亦有議員對Libra能否有效反洗錢等方面提出質疑。

2）關于Libra的治理機構：去中心化，誰負責？有收入，談何非營利性？

根據Libra白皮書，Libra由Libra協會運營。Libra協會一家獨立的非營利性會員制組織，總部位于瑞士日內瓦。Libra 協會由 Libra 協會理事會管理，理事會由各驗證者節點各指派一名代表構成。理事會成員共同對網絡和儲備的治理制定決策。所有決策都將通過理事會做出，重大政策或技術性決策需要三分之二的成員投票表決同意。2019年，Facebook在該協會中為領導角色。Libra區塊鏈和生態系統公開發布后五年內將開始從許可型區塊鏈向非許可型區塊鏈的過渡。這意味著Libra，致力于實現真正的去中心化。

對此，聽證會議員提出了這其中的矛盾：1、如果Libra由Facebook控制，它非營利協會的屬性與Facebook作為公司的性質的矛盾如何處理？這牽扯到Facebook為何要推出Libra？是否存在商業動機？2、如果Libra不能由Facebook控制，哪家機構負責合規?

更有議員指出，從現有信息看來，Libra不向用戶支付利息，卻能獲得用戶為了兌換Libra交出的法幣，那么Libra因儲備資產中的法幣和政府債券獲得的收益與Libra的非營利協會的定位存在矛盾。

Libra負責人David Marcus沒能完全回應議員的質疑，他只談到Libra的投資收入僅用于維護協會運轉的必要支出，Libra由協會成員組成的理事會治理。

3）關于Libra的屬性：貨幣、證券，還是銀行？

17日，眾議院聽證會上，多位議員對Libra的屬性提出審查意見：究竟是貨幣、證券，還是銀行業務？Libra負責人咬定“Libra是貨幣，是支付工具，絕不是證券、SDR、ETF、銀行等產品或業態”。事實上，Libra的屬性頗為模糊。在不向用戶支付利息或其他類型的投資回報這一點上，Libra確實不同于貨幣基金、ETF等投資產品，而更“像”是它宣稱要成為的貨幣，但不同于法幣和其他數字貨幣的是，Libra不錨定某一種法幣，這與一些基金類似。

議員尚未問到的與Libra有關重大問題：關于另一個代幣（LIT）

關于Libra，還存在不少議員沒問到、Libra白皮書、官網和其他公開渠道沒提到的若干問題。例如，1、Libra稱用戶不能直接接觸Libra協會，只能通過經銷商獲得Libra，但卻未指明成為Libra經銷商具體需要何種條件？2、Libra聲稱會將儲備資產托管，卻未指明會具體選擇哪些托管機構？是否會將儲備資產情況定期審計、公開？

另外，Libra協會提出，除了用于支付的數字貨幣Libra，還會向合格投資者推出投資代幣Libra Investment Token（LIT），但未明確：1、Libra幣是否能與LIT進行互聯互通？如果能，如何保證Libra幣值的穩定？2、LIT是否會在二級市場流通？3、什么樣的投資者是能購買LIT的“合格投資者”？4、在Libra網絡建立5周年之際，至少20%的理事會投票權將分配給節點運營商，這到底取決于他們持有的Libra 數量，還是LIT的數量？

未來Libra發展預判：道阻且長，繼續交鋒

鑒于Facebook不當使用用戶數據的先例，聽證會中多個議員對Libra乃至Facebook表明了不信任，Libra想要成為無國界貨幣，要盡快獲得的各國監管和用戶的認可并且要努力重獲信任。此外，Libra需要盡快確認鑄幣權的歸屬問題從而確保Libra有足夠的抵押面對擠兌并且最大限度降低幣值穩定性問題。同時，Libra作為新的加密貨幣，要盡快明確將遵循哪些國家的哪些現存法律，如何與監管良性互動、配合合規。

Libra負責人David Marcus表示在妥善解決所有監管層的擔憂之前，不會推出Libra。除此之外，這次聽證會沒有進一步的“成果”，但也給了Libra一些明確的改進指引，包括：

（1）數據安全方面，Libra必須證明自己現在以至將來都不會濫用用戶數據，Libra協會必須設計出一套較好的數據隱私保護方案；

（2）幣值穩定性方面，Libra應當逐漸明確一籃子儲備資產的具體明細，不排除先從美元、國債等較為容易操作的資產試水，以證明其金融穩定性；

（3）客戶認證方面，Facebook和Calibra首先必須直面用戶KYC的關鍵問題，這包括運行Libra的錢包是否由Facebook或Libra授權決定（意味著要以滿足KYC為前提），這是反洗錢等問題的關鍵點；

（4）為了能夠盡快推出Libra，不排除Facebook和Libra協會會使Libra適應某一個既有的監管法規（比如針對證券或商品等具體產品形態的監管政策），就像BlockStack根據RegA+條款進行代幣發行那樣，這意味著會給Libra尋找一個金融屬性的定位，后續在與監管博弈中繼續擴大適用范圍；

（5）Libra還需要明確一個美國監管可接觸的負責實體（個人或者其他實體），使得國會和監管機構可以明確找到負責人（實體），另外再確認一個可控的小范圍用戶群體（比如嚴格進行KYC的一百萬用戶）試行Libra。

本文節選自國盛證券研究所已于2019年7月19日發布的報告《國盛區塊鏈 | Facebook 聽證會深度解析：道阻且長，聚焦三大問題 》，具體內容請詳見相關報告。